【承花】Toy Fox

提要:五承和转生花的初见 事窝喜欢的醉酒花 全文6k+个字 

祝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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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京院典明死的时候十七岁,尔后的光阴中有汩汩的水流和脏器,埃及过迟的日出。

他的第十八年在棺椁里度过,墨绿色的,木质的棺椁,里面盛有桔梗和百合;周围有心地散落了小小的花骨朵,上面镌带着新鲜的水珠,在光晕下闪闪发光;神社一月的太阳还未褪尽,日光细密地布在摇晃的流苏和短笺上,投下不轻不重的阴影。承太郎在葬礼那天穿了黑色的西装,从头到脚一丝不苟地被持有者摆弄妥当,在这个高大的男人身上如同沉默的黑夜。

承太郎的右手掌心中攥着两颗纽扣,他把它们攥的很紧,他感觉到纽扣小小的部件烙在他的皮肤上如同通红的生铁。同时悄悄缺失的是他那件黑色校服上的第二和第三颗纽扣。

毕业那天他用小刀把上面的线一根一根挑断,然后取下来。

金属扣子在那天的阳光下晃目而张扬。


两颗扣子长的一样,从材料到大小都是流水线上机器制作出来的模样,承太郎没有那般心思去注意到底哪颗上的划痕多一些,他只是取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好。

现在他感受到自己的拳头因为用力而泛白失血,麻木的刺痛如同潮涌一般袭来,两颗扣子停留在手心和手指之间,像是乖戾的野兽。


他最后留给花京院的是炽热的目光和一颗金属的纽扣。

他的心脏在那一刻开始猛烈地跃动,像是一只振翅的猛禽扑打着嘶吼咆哮。

他仍是少年,太过年轻生涩,恍然如梦的五十天是一个鲜明的陷阱,伊甸园缠绕着恶魔的禁果,这枚果实有着尖锐的果核和风沙的气味,绽裂在唇齿之间的时候发出诱人的甜味,只是那烈性太凶,流淌到咽喉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灼烧骨肉,承太郎吞咽下一枚果实,却没想到早在喉间腐烂。

他的纽扣该交与谁,他的心脏该交与谁?

他望向学兰空落落的针缝无言地发问。他呼气的时候能感受到那里充血,震颤,瓣膜一开一闭,发出微弱的震荡,他能感受到自己羸弱易碎的生命,像一只刚破壳的雏鸟,搁浅的鲸,谁在他身边,谁向他伸出了手,他就信任谁,忠于谁,将愚蠢和莽撞寄托于谁,为谁赴死。

或许现在谈论这些还为时尚早,但他不在乎。

两颗纽扣握在手里,现在只剩下一颗。


在落馆的那一刻承太郎抛下一颗纽扣,它摇晃了几下之后停留在花京院胸前的那束桔梗上,发出暗淡的色泽。他不知道是哪一颗,留在自己手里的又是哪一颗,太匆忙了,太仓促了,他想起绿皮火车上昏昏欲睡的空气和窗外过快撞过的鸟群,花京院说那是火烈鸟,承太郎抬头的时候看到半空中粉红的翅膀扑打着摇落羽翼在空中飘转坠下,随后又被上升的气流托起,翻飞的影子染红了半边天幕,晃眼间就飞离了,就连那时的酥麻都和现在一样——转瞬即逝了。他只记得花京院胸前的桔梗紫的亮烈。

钉馆的时候周围静悄悄的,合上盖子的动作轻而迅速。承太郎觉得口中干的厉害,但他却被淹没了,溺满了,四周流淌着不属于他的东西。

承太郎的衣兜里有一只空了的烟壳子,早些时候他取出了里面的最后一支烟,点燃后夹在指间,看着尼古丁带着其他物质一起以气态的形式蔓延到空气里,他咂咂嘴,动手把它揉烂碾碎,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

花京院也抽烟,不过不成瘾,起兴时就随手买一盒,抽出一根来之后就放在学兰的里兜里,他夹着烟的样子潇洒漂亮,礼数得当,从容而又斯文,像是酒会上摇晃半满的酒杯相互致意的绅士。花京院对叼烟没兴趣,能用腾出手指就绝不含在嘴里,在香港的时候是承太郎第一次看到花京院抽烟,两个高中生半倚在发灰的铁栏杆上吞云吐雾,承太郎说不知道花京院是会抽烟的类型,后者笑了,眼睛眯成狐狸似的细长的一条。“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他很不客气地回嘴,承太郎吃了瘪,摸了下帽檐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花京院有一个习惯,就是绝不在嘴里含着烟的时候讲话,而承太郎总是使坏在他抽烟的时候打开话闸子,为的就是看他闪闪发光的紫色眼睛在摇晃的烟雾中望向他,迷蒙又干净,白色的烟雾歪歪扭扭地勾勒出少年的红发以及紫色的眼睛,如同画家之间戏谑而生的艺术品一般。

于是他舔舔发干的口唇。

墨绿的棺椁被放在事先挖好的坑中,墓碑上恶意的刻着红发少年的姓名和生卒,灰色的石板几乎要把承太郎吞噬。

土被盖上,填平。

然后再没有一束光照进花京院灰色的坟墓。


承太郎把夹在耳边的烟取下来,双手松开方向盘之后从善如流地点燃,打火机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微弱的火光很快熄灭,随后被路灯和车载音响的光亮掩埋过去,他白色的衣摆在刚刚转身摸索烟盒的时候搭在了手刹上,不过他没有注意到。

尼古丁的味道把肺填的满满的,一直漫出来,流到胃里,再向上溢出,浸没了那枚腐烂的禁果,像是倒灌的污水。


三十四岁海洋冒险家的夜晚属于他那辆低调的黑色捷豹,那辆好看的五座轿车有着漂亮的车型和独特的引擎声,座椅是浅棕色的皮座——刚买来的时候贺莉执意要换的,包括前面挂着的布质星星也是她亲手做的。

那颗淡黄色的星星周围很快地围满了来自徐伦的小挂饰和幼儿园的手工,而承太郎挂了一只海豚来宣示自己的主权,这使得他的车前的挂钩上看起来拥挤不堪。

承太郎不缺钱,也没落魄到需要同时兼职两份工作来损耗他空荡荡的时间,之所以兼职开车,仅仅是因为徐伦抗议说在父亲职业那一栏中填司机比海洋冒险家听起来靠谱的多,也更加方便解释。

承太郎只开夜班,白天和黄昏可以在海豚和海星身上花时间,尽管如此,偶尔也会翘班跑去享受关门前的水族馆鲜有人来的宁静,他看鱼群,看水母,看海草在水中悠悠打转,看水上投下人造的光伏在气泡上,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一直飘回埃及沙漠中骤冷的夜晚。


那个时候花京院同他一起坐在沙上抽烟,承太郎背对着漫天的乱星看着花京院,花京院很漂亮,周围的空气降到零点,花京院在看星星,承太郎在看他,他注意到花京院低垂的手指上伏着法皇,耀眼的绿色在少年好看的指节周围转上一圈又一圈。

“星星在看你。”

承太郎寻找着花京院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紫色眼睛,毫无来由地冒出一句,后者摇了摇头,耳边的耳垂跟着左右摇摆,“只是我在看他们罢了,”他抽了抽发红的鼻子,转身摸索香烟,说“如果非要看一个人,我想是你。”承太郎叹惋,花京院漂亮却不自知,可仍然会像个猎手那样像模像样地布下捕兽夹,等到回首时又一脚踏入自己的陷阱。

沙漠的夜晚真的很冷,花京院的背后被火光照的通红,承太郎没说什么,把自己的学兰脱下来披在身边人的背上,淡绿色的背心勾勒出肌肉好看的弧线

“星星在看你。”

他用他低沉的,浑浊的声音重复到,背后的胎记也被火光染红。


他把客人送到目的地,拿钱,全程一言不发,像文艺复兴时期俊美的大理石雕塑,宙斯或者维纳斯的宠儿,无言是他的品相,也是他的魅力。

他沉默着,像一座无言的石柱。

他张张嘴,喉中的果肉腐烂了,消失了,只剩下尖锐的果核,撕扯着他玉石雕刻的血管。

他独自品尝孤独和烈酒。


他的脾气还是没什么转变,所以他选择了走捷径——所有成心挑刺找麻烦的客人都会在向客服打电话的时候被告知“空条Q太郎?不好意思,没有这个人。”


承太郎降下车窗,惊讶地发现路灯比以前早了半个小时亮起,半沉的天一直勾勒出地球的界线,就像星期三没品的黑色笑话。他打算先去水族馆,再接最后一单。

等到他从水族馆走出又辗转会到科研所再去一趟SPW的公司后,天已经宣布——黎明即将开始。


在车载音响放完《君に会いたい》换成《LA LA LA Love song 》的时候有人敲敲他的车窗,承太郎熄掉抽了一半的烟侧过身开门,“去哪里?”外面的人没有回答,转身打开后座的门放下自己身旁不省人事的红发男人。

承太郎吸了吸鼻子:两个在酒吧打发时间的酒鬼。

“太不好意思了,麻烦把他送到他说的地方去就行了,至于钱什么的,我来付就好。”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带着很重的家乡口语,也许是秋田的?承太郎一边揣测一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这个醉醺醺的秋田男人,后者咬着下唇从自己皮质的钱包中数出了一笔不小的数目,有些犹豫地递给承太郎,“拜托了,还差的话我过几天来找你,”他撇了一眼车窗旁的司机介绍“空条Q太郎。”说罢匆匆离去。

『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不过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音响里的歌手这样唱到。

“嘿,醒醒,要去哪?”

承太郎转头拍了拍后座人的大腿,后者不满的发出哼哼声。

“醒醒,我知道你没睡着。”他有些不耐烦。

“我要喝水。”

红发的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突然撑起头大声宣布道,“先说目的地。”承太郎晃了晃手中的水回答。

后者又仰头躺回去了。

“真是够了。”承太郎把小瓶的矿泉水扔到男人旁边,看着少年坐起来屯屯屯地喝水。

自己又有多久没喝的这么失态过了?承太郎皱着眉头等待他的乘客说出目的地。

后座很暗,承太郎又停在光照不到的转角,他看着后座漆黑的人影左右摇晃着,看起来还没准备好被踹下车。

『看不见星星的夜晚』

『You Are My Shinin Star』

『没有关系 因为看得到你』

今天的夜晚很冷,承太郎发现已经深秋了,风刮卷着落叶在空荡荡的钢筋水泥骨架中猎猎作响。

承太郎侧过头去。


夏天结束了,似乎又已经结束很久了。


“去哪里?”

片刻后,承太郎重新转头望向黑暗中的人,“意大利或者埃及,”后者顿了顿,“不要去美国就好,那里经济又势利,除了快消品和游戏之外没一个好东西。”

“说点切合实际的,你现在在日本,刚刚过量饮酒,坐在一辆轿车里。”承太郎不动声色。

“那我就没辙了。”语毕,花京院跟着歌轻轻哼唱起来。

“随便哪里吧,”他敲击着车窗。

“别去美国。”他接着补充道。

“是久保田利伸的歌?”他把脸往前冲,同时一股巨大的酒味扑面而来,“原来是空条Q太郎的吗?”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遗憾。

“那是我的执照。”

“好的空条桑,我叫花京院典明。”名叫花京院典明的少年摇晃着手指抚玩自己额前过长的红发。

承太郎感到自己的手心开始发黏,变得潮湿。

引擎开动了,发出好听的隆隆声。


这个孩子开口泄露了天机,把承太郎落了锁的过往撬开,接着面无表情地,云淡风轻地一件一件搬出来,摊平,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承太郎。用干净的,没有一丝遗憾的,毫无怨恨的,桔梗似的紫色眼睛看着承太郎,一对桃花眼迷人得可以漾出水来,天鹅绒般的眼尾绵长缱绻,迎着光一直可以看到晶莹的虹膜下沉睡的疤。


承太郎不信神,不敬神;哪怕有,他也早就在花京院被判决死亡的那天弑杀了神明。

他痛恨命运有如他痛恨棺椁,百合和桔梗,一个少年躺在其中,不言不语,静止了岁月;承太郎第一次品尝到过分执着带来的苦果,他眼望苍穹,看着席卷而来的沙暴,佁然不动如同一尊静止的雕塑,他望见流云和野火,望见月亮在水面被风击碎,天空中满是翻飞的厉鬼,他望不见红色,望不见绿色,他责问神明原因,神明没有回答,他听见雨滴敲击木质的棺椁。

而如今承太郎看着暗处的少年感到晕眩,比起神谕,他更相信这是一则暗喻,一则充满诱惑和危险的警告。

承太郎惊讶,不仅仅是因为少年的存在本身,而是他杀死了神明,发了疯地寻找生命的信徒,在他十七岁的荒原生灵涂炭后他终于有所察觉——他也是神明的信徒,更有甚者,他是神明的一部分,神明的血肉,他虔诚地追随着星的脚步,却未曾发现虚假的穹顶和天幕,他惊讶于自己的愚蠢,自己的盲目,自己的不自知——他又被抛弃了,一切都回到了场葬礼落葬的那一刻。

他一直在谬论里踏步。

但他从没有回头。

花京院在他的灵魂上留下了太过深的烙印,所有人都在“他是空条承太郎”这一既定的事实下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件事会作为一个英雄悲壮的插曲在他的人生岁月中被磨平最后销声匿迹,可是他们唯一忘记的一点事实是:他同时也是一个十七岁痛失友人的少年。

那个时候他才十七岁,在这样动荡不安的年岁里遇见太过耀眼的人,这种夺目的震撼不会因为时间或是生死而淡化消逝,它会越来越亮,如同要命的恶性肿瘤扎根在脑袋里,在潜移默化中把本应该幻灭的瞬间和现实混为一谈;在光愈发明烈的最后,一切都会成不可方物的白,叫人分不出那里是自己,哪里是光。


三十四岁的成年人如鲠在喉,慢吞吞地把车开到昏黄的路灯下,高速运转的大脑像是发作前的超新星,收缩又刹地涨裂,而这场事故的始作俑者正在后座散漫地半倚着座椅背,用手指在红发上乐此不疲地打转,承太郎觉得周身的发光体都晃眼地厉害,他清绿色的瞳孔下泛起沉沉的波——毕竟十七年前无疾而终的故事唐突地在十七年后接上荒诞的后续并不在他的日常规划中。


片刻过后,他调整呼吸,转过头看向紫色眼睛的男孩:

“你看得到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像是险些溺亡在水中的人上岸后的气音,紫色的人形替身在他身后如同重组般地出现,像是气化的倒放,逐渐地坚定了,生辉了。

“你能够看得到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剧烈地起伏扑涌,唤来没有预兆的暴风雨。

当年的花京院典明是不是也曾经这样近乎乞求地问过别人相同的话?承太郎无端地想起。

男孩的眼睛在发光,漂亮得像是不成文的谎言,他的红发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什么?”

承太郎愕然,他觉得自己被打下了谷底,一座徒然出现的冰川撞在他的背脊上一直要把他压垮,碾碎。

“我是说我的身后。”

“那里什么也没有,先生,你怎么了?”

“没什么。”

他不做声了。

两个人都没再做声。


承太郎觉得“造物弄人”这个词现在看起来讽刺而滑稽,而且字字扎眼,正中下怀;眼前的少年有着花京院的声音,花京院的名字,花京院的红发,花京院的眼睛,他能从他的身上寻觅到一些从十七年前的埃及的风沙中飞旋的桀骜,他天真地笃定这个男孩身上寄存着故友的灵魂,他甚至近乎祈祷地请求神明要让这个孩子昂首,孤傲,茕茕孑立,清冷如月。

如同他记忆中红发的旧友。


他并不赞成仅仅只是看替身——用接近玄幻的东西去评鉴一个人的灵魂,只是他怅然若失地觉得这个少年的身上出现了空缺,惹眼的空缺,这个空缺并不丑陋,也没必要,他不能盖棺定论地认为没了替身的花京院就会沦落为人潮中的泛泛之辈,可是空条固执地觉得眼前的人就是花京院——而这个空缺又龇牙咧嘴地否定了他的期盼,如同凶兽一般张牙舞爪地彰显自己的存在。


“空条桑,发生了什么事吗?”干净的少年音一下子把承太郎从光影交错的迷惘中拉起来,“没事”他摇了摇脑袋,好像要把麻烦的事情给抖出来一般,“你家在哪里?”,后者沉默半晌,轻声说出了一个地名。

“杜王町。”

开车的人从嗓子里挤压出一声应答声来,“很棒的地方,我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

“相比于你,我好像才更像个不伦不类的异乡人啊。”日本十七岁的花京院带着点自嘲的语调说,然后干巴巴地苦笑。

“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吃着那里的东西,接受着那里的教育,我知道走哪个小巷子可以抄近路,我知道流浪猫们喜欢聚集在哪里叫春,可是我就像——”


“——就像一块突兀的拼图,”埃及十七岁的花京院说。


“卡在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地方。”花京院典明说。


十七岁的少年声音在空气中交织回响,摩擦出尖锐的杂音,那声音融汇流转,穿过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从埃及的夜晚裹挟来寒冷的月光,一直蜿蜒进承太郎的耳畔,那清冷的,高傲的,孤独的声音,如同潮汐的悲悯,如同无归的诗谣,如同恒星跨越了亿万光年的光,流失在宇宙中,倾诉着居无定所的流亡。


两人都没有了声音,车子静静地驶向少年的家,一路上有路灯和月亮,柏油路上带着露珠的细草,闪闪发光的玻璃窗望不见人烟——他们在深夜无人的道路上茕茕而行。


“如果你马上就要死去,你会想做些什么?”临走前,承太郎转头问后座红发的客人,直白而突兀。

后者不假思索,“最好来一只烟。”他眨眨眼睛,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承太郎说好,接着从胸口处的衣袋中取出一枚金色的纽扣,他把它放在花京院纤长的手中。

作为赠礼,花京院送给了这个比他大十七岁的男人一只小小的玩具狐狸,成年人把它挂在车前面,和那只海豚一起;虽然挂钩上有点满,但还放得下。


车门被关上的时候,承太郎手中一颗纽扣也没有,不过他不介意多一只漂亮的玩具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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